最好的科技，是让你感觉不到科技的存在。

作者 | 刘景丰

7月9日，2020世界人工智能大会云端峰会在上海举办。

只管线上举办，但本年的大会仍不失热闹：截至9日中午12点半，开幕式直播已有2000余万人次寓目；云展览“3D AI家园”也有凌驾130万人次观光者，比往年还热闹；到9日晚，新浪微博上AI话题的阅读量已达5303.3万，足见话题存眷度之高。

相比往届，本届大会的嘉宾数目也增长到550余位，还初次让“三马一李”——马云、马化腾、马斯克、李彦宏四位企业大咖以别开生面的方式“同台”出席，成为是日焦点。

与热闹的大会相比，现实中的AI商业化看起来却走向下坡路。

资本隆冬叠加疫情黑天鹅，AI行业融资越发艰巨；业务落地进展缓慢，AI企业红利艰巨；技能红利消费殆尽，AI基础算法遭遇瓶颈。

AI正在下行吗？

“下行”是表象，“下沉”才是真实。

站在更大的视角看，如今的AI已走到一个节点——从技能向价值跳跃。

在AI履历过数次“隆冬”、“下行”后，一些征象表明，这一次的隆冬是“下蹲起跳”的前夜。

1.AI正下行？

多年后我们在教科书上回忆起AI商用的经典一幕，一定是2016年AlphaGo大北李世乭。在此之前，AI深居理论和实验中，大众知之甚少；在此之后，AI酿玉成民话题，进入人类生产生活。

潮水涌动之始，敏锐的投资人开始嗅到了气味。

2015年，资本已开始逐鹿AI。投中研究院的数据显示，2015年中国AI行业融资范围为458.27亿元，融资事件489起，比上年大幅增长；2016年融资范围为489.26亿元，融资事件607起；2017年融资范围上升至727.26亿元。

真格基金首创人徐小平甚至放出话来：如果说几年前是互联网+，那么未来五年一定是AI+。为此，他认为“投给AI的钱还不敷多”。

根据企查查的数据，2015年海内涉及“人工智能”要害词的新注册企业有3942家，2016年新注册量则到达5070家，增长了28.6%。

其中，计算机视觉（CV）企业数目最多，并诞生出一批AI独角兽——商汤、旷视、云从、依图。

2017年，AI应用已经从呆板视觉到深度学习全面着花：智能网联汽车、智能服务呆板人、智能音箱以及智能家居产物纷纷诞生。

不久后，各互联网巨细巨头也开始扎堆入场，行业潮水越发汹涌。

先是2017年6月腾讯对外开放计算机视觉、智能语音辨认、自然语言处置惩罚等AI技能，这一下子拉低了行业的进入门槛；紧接着百度喊出“All in AI”，推出DuerOS和Apollo两个开放平台，意图占领AI操作体系和无人驾驶的高地；随后阿里也加入进来，宣布建立达摩院，投入巨资研究量子计算和呆板学习等前沿技能。

在巨头的动员效应下，2018年AI进入声望和商业讨论的全盛期。

9月， 2018世界人工智能大会在上海举办。

这场肩负着为人工智能孝敬“世界方案”使命的大会，是此前中国AI产业两年高速发展结果的一次集中展现：AI+教诲、AI+金融、AI+智造、AI+交通、AI+康健等七大“AI+”主题式体验，第一次全面地展示了AI将如何应用于生活。

自此，AI开始成为中国科技创新的一个新标签。

AI期间加速到来，无疑是振奋人心的。但热闹之下，危急和困境潜伏。

一个其时最常见的例子是：创业者任意拿一个跟AI沾边的项目PPT ，就可以找投资人拿融资；罢了经拿到融资的项目则不停炒新观点做高估值，落地反而成了次要。鸡肋的应用、过热的资本，让快速发展的AI走向泡沫化。

2018年初，AI布道者、创新工场董事长李开复就在社交媒体抛出预言：AI泡沫（2018）年底要破，AI隆冬将至。

果然，年底李开复的预言应验了——AI隆冬来了。

起首是AI领域投融资变难。IT桔子数据显示，2019年AI行业融资金额为854亿元，比上年减少300多亿元；融资数目也由上年的800多起减少至527起。审慎的资本涌向头部企业，其他发展期AI公司生存更难。投资人开始“逃离”AI赛道。

接着，一些AI公司开始停滞或倒下，其中不乏昔日明星。

在曾最受投资人追捧的计算机视觉领域，就连头部的“四小龙”也深陷商业化困扰，而范围更小的公司生存更难；在无人驾驶领域，2019年初估值4亿美金的无人驾驶初创公司Roadstar.ai因团队内耗匆匆倒闭，拉开了无人驾驶行业隆冬序幕，今后景驰纠纷、Drive.ai被收购、百度Apollo进展缓慢……无人驾驶开向“低谷”。

企查查数据显示，2019年海内注销/吊销的含“人工智能”要害词的企业为2565家，是上一年的5倍。

以至于一个段子开始流行：AI还没能让人类失业，搞AI的先失业了。

资本、人才集中涌入AI领域，为什么也会出现这种“一地鸡毛”情况？

一位AI创业者曾撰文揭开AI公司商业化困境的缘故原由：一是强技能弱产物贩卖，离用户真正的需求有间隔；二是算法立品易受上下游打压，很容易“为他人做嫁衣”；三是，AI技能本质是To B的属性，业务增长具有缓慢性。

而就无人驾驶领域看，除了技能瓶颈、团队抵牾外，市场也未做好准备，多起无人驾驶事故让人们对其心存挂念，而自动驾驶公司与整车厂分散的现状，则让研发与量产隔着巨大的鸿沟。

从更广的社会层面看，AI也备受宁静、伦理等问题困扰。

一方面，无人驾驶致死、AI诈骗、AI隐私泄露等事件接连产生，AI技能背后的“黑匣子”始终让人对其抱有恐惧感；另一方面， “还没赚到大钱”的AI已卷入了诸如美国大选操控门、Facebook间谍门、亚马逊招聘算法的种族歧视、Google研发AI技能用于军事打击等多重政治、社会事件。

对比风景时刻，如今AI却是技能红利消散、商业落地遇阻、宁静伦理问题缠身。

“AI下行”成了行业新图景。

2.大时机，总是“一波三折”，九死一生

AI商用的速率和现状固然不如预期，但如果将时间拉长来看，人类每一代从“高精尖”走向普惠的科技革新都是“一波三折”，鲜花易谢。

押韵的汗青中，从蒸汽期间到电力期间再到信息期间，技能落地的进程好像是同一个脚本：先捧、后杀，再发展。

以与AI时间最近的互联网海潮为例，回到那段汗青中，互联网发展的曲折一点儿不比现在的AI少。

它过早履历了备受追捧——在90年代的互联网泡沫顶峰，网景、雅虎、eBay、亚马逊、Google等一批互联网公司涌现。

这其中固然也有挺过泡沫，终成大器的公司，但是在其时来看，他们的现真相况与估值不符。

在2000年3月10日，纳斯达克指数到达了互联网泡沫中的最岑岭：5048点。但今后40天内，纳指由高点一起狂泄跌到了3321点，跌幅达32%；一年后的2001年4月14日更是跌到1638点的汗青最低点，与岑岭相比跌去了68%。

另一个数字是，1999年~2001年间美国纽交所和纳斯达克共有899家科技公司IPO，但到2019年11月这批公司中股票仍存续的只有61只。

但泡沫也孕育着未来生机，这61个履历过泡沫的“幸存者”中，就有Google、亚马逊等如今美国互联网的中流砥柱；也有搜狐、网易等中概股的先驱。

泡沫之后，互联网行业也并没有死掉，而是在2003年之后逐步苏醒，Facebook、阿里、腾讯等互联网巨头都在今后有长足发展。

为什么同样是互联网公司，有的倒下，有的却能真正走完技能到商业落地的闭环，甚至成为一方霸主？

实在不光是互联网，但凡有一定技能门槛的行业和这些行业中的公司，都容易出现一个问题——恃“技”傲物，过分器重技能自己而忽略了公司乐成需要的其他要素。

一方面，有技能含量确实是大众和资本市场对科技赛道高看一眼、充满期待的缘故原由。但另一方面，这也正是酝酿泡沫的温床。

由于每有一代新技能出现时，人们总容易被“黑科技”的光环晃着眼，而忽略了技能自己并不一定组成护城河，也不能直接满足商业需求。

此前互联网海潮中，各赛道与公司的升降沉浮就能提供很好地鉴戒。

在技能之上，第一道“坎儿”，起首是要把技能产物化。

奇绩创坛首创人陆奇在近期的演讲里提到：在2000年前后的众多搜索引擎中，只有Google做对了产物形态：“由于它把互联网的结构做在了内里，让人能找最需要的信息。”

下一道坎儿，是找到合适的商业模式，以致进一步构建商业关系和商业生态的护城河。

互联网泡沫中最令人唏嘘的公司是网景，它曾提供了开发互联网体验的欣赏器产物，欣赏器之于互联网就像图形界面操作体系之于PC；但这家在欣赏器市场一度占80%份额的公司直到被收购都没弄明白“羊毛出在猪身上”的互联网赚钱方式，他们曾试图直接向用户收取软件使用费，这给以免费开拓市场，并与Windows生态绑定的IE 欣赏器提供了可乘之机。

英国SPRU荣誉研究员洛塔·佩雷斯有言：“新兴技能向产业演化，是技能方案被不停选择和淘汰，技能可行性空间逐步紧缩的历程。”

而以上的技能、产物、商业模式和生态都是为了服务于“价值”，也就是产业或消费者的终极需求。

技能是出发点，价值才是终点；这条路欠好走，哪怕“天才”都有可能“中道崩殂”。也许许多人不知道，发明了飞机的怀特兄弟也是开发商业航空领域的创业者，但在商业化这件事上，他们没干过同期间稍晚开始起步的众多竞争对手，终极被另一家商业航空公司收购。

如今，AI也像历代技能“先辈”那样走到了一个从技能向价值跳跃的节点。而且一些征象表明，这一次，AI真的到了起跳前夜。

这不是冬天，是倒春寒。

3.不是下行是下沉

一个可能超出许多人预期的数字是，2018年到2019年，AI企业新增数还在发作式增长：据企查查数据，18年的新增AI企业比17年翻了一倍多，到达18768家；19年则有31932家，比18年增长了70.1%；本年上半年，新增AI公司数更是突破了5.6万家，已到达客岁整年的177.5%。这似乎和行业普遍感觉到的“不景气”和下行趋势南辕北辙。

这背后，AI确实不是在“下行”，而是在“下沉”——沉到各行各业，成为传统生产力的一部门。

为什么AI公司数目还在爆炸？正是由于今天大量的AI公司实在不是受投资人追捧、有华丽配景团队的典型的技能范儿AI公司，他们更多是在各行各业里运用AI技能的公司，甚至可能是有些人眼中的“伪AI”公司——他们可能不掌握焦点技能，重点是做服务、搞商业。

但“伪AI”公司的涌现，正说明在一些方面，AI技能的门槛已在降低，技能基础已建设到了一定水平；“旧时王谢堂前燕”的AI已成为了标签、元素，进入了各种“寻常黎民家”。

而除了公司数目的发作，AI“下沉”还体现在实打实的应用上。

起首是应用得更广了。

2018年马云在第一届世界人工智能大会上提出，未来三十年，智能技能将深入到社会方方面面，从传统制造业、服务业，到教诲、医疗等行业，甚至人们生活也将被计算、数据改变。

但仅3年后，这一征象就开始出现了：工业呆板人取代人类磨刀、鞋底涂胶以及服装制版；智能无人车取代人类搬运、堆卸货品；无人机深入田间举行无人播种，无人撒药；AI算法帮助科学家参与疫苗研发；AI装备与医生一起为病人看病；AI呆板人进入银行、餐厅上岗“服务员”；甚至AI还能创作诗歌、音乐……

其次是应用得更深了。

这其中，一方面AI正提升行业效率、效益。如本年2月，百度AI算法LinearFold被用于新冠病毒RNA二级结构预测分析，将分析时间从55分钟缩短到27秒，提速120倍；在招聘领域，AI通过更精准匹配求职信息和职位描述，将招人效率提升了4倍；在农业中，AI算法实时调解温度帮温室种植番茄的农户每亩增收数千元。

另一方面AI在传统行业中渗出率不停上升。好比在招聘领域，截至本年上半年AI技能的渗出率已经到达9.9%，是积年来最高值；在汽车领域，国度工业信息宁静发展研究中心的数据显示，2020年搭载AI技能的智能网联汽车渗出率将到达51.6%，较2016年增长了8倍；而在疫情之下，智能体温丈量和人脸辨认门禁已经从个体应用成为一些小区和大众场所的标配。

末了AI已成为地方产业增长新动力。

以三届世界人工智能大会的举办地上海为例，2018世界人工智能大会上，上海确立了建设人工智能高地的目标。两年后，这座都会已开端形成了以半导体、云计算等为支持，以自动驾驶等为重点应用的AI创新生态：

AI重点企业已到达1116家，2019年范围企业产值约1477亿元，比2018年增长10.7%；浦东张江、徐汇西岸等智能新地标，成为AI企业落户首选；腾讯长三角AI超算中心、人工智能研发中心、北杨人工智能小镇、滴滴自动驾驶落地嘉定等新项目完成签约，智能成为都会的一部门。

AI不是没有进展，而是进展变得“不那么显眼”了——2016年的AlphaGo就像一场暴雨的开端，AI的雨水将旱地淋湿，变化卓著；而现在，水开始往深层渗出了，更不易观察，紧张性却不减。

现在的行业调解，是对一场更久远壮游的准备。

而也是从第一届世界人工智能大会举行的2018年起，中国的AI产业还遇到了一个既是挑战但也可能刺激长期发展的因素：以科技停止为焦点目的的国际形势。

自2018年4月以来，已有中兴、华为、科大讯飞、海康威视、云从、旷视、商汤等公司中招，登上美国“实体清单”。其中，科大讯飞、云从、旷视、商汤等都是AI公司。

但这一形势也引发了中国AI的自强发展。

不少公司已准备了一些应对之策。以语音、NLP领域的科大讯飞为例，被列入“清单后”其公告称，公司全部跟人工智能相干的焦点技能，“每一行代码都是我们的工程师自己写出来的”，不存在焦点技能被人卡脖子的情况。

再看计算机视觉领域的云从，他们已在安防之外，开发了银行及民用枢纽机场两大落地偏向，且目前AI技能市占率已到达第一；非银机构，泛安防，零售，交通，医保等行业也都有云从AI的身影。

在单点的视觉技能外，云从还在进一步以视觉为焦点研发人机协同平台。本年5月，云从建设的海内首个定位于AI基础设施的人机协同开放平台在广州市落地服务，它能买通感知数据与行业数据，复制行业专家的能力实现模子化，解决行业专家稀缺的问题。好比疫情期间，人机协同技能就在将把疗专家的知识技能模子化、自动化，并自动判断过滤90%以上诊疗信息，使医疗专家可集中处置惩罚10%的要害性问题，把医疗专家的服务能力扩大了10倍。

这也是许多AI公司2018年以来的共鸣性发展路径：发论文、刷榜少了，做满足详细需求的产物和服务多了。

今天的AI已不再像3年前那样被挂在大众嘴边，它也不再是一个独立的创业风口；许多公司也不再标榜自己是“AI公司”，而是会夸大自己落地行业与场景的能力，夸大给客户带来的终极价值。

在这一配景下，本年的世界人工智能大会云端峰会显得既特别又应景。

特别之处在于，疫情尚未消散，以云端虚拟化的方式探讨AI，是一次别开生面的集会体验；应景的是，大会更多存眷了AI如何与各行业、产业联合，存眷需求端的变化——芯片创新、5G、康健、工业、教诲……AI组起了越来越多的CP。

值得一提的是，针对2019年在AI应用中集中出现的宁静和伦理问题，本次大会还设立了“AI法治实践”、“发展卖力任的人工智能”等多场主题活动，探讨AI向善。

人们正在探索一套与AI共处的方式，取其利，避其害。

最好的科技，是让你感觉不到科技的存在。AI也终将云云。